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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造業「回流美國」?這 4 個原因告訴沒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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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造業「回流美國」?這 4 個原因告訴沒那麼容易

2021 年 3 月 11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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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製造業回流美國 ” ,是美國政客長期掛在嘴邊的一個口號。不止川普高舉這面大旗,遠在歐巴馬 12 年前競選時,打的口號也是 “ 買美國製造,投歐巴馬 ” ,在其執政時期還提出了 “ 美國再工業化 ” 計劃。

然而,製造業回流美國,終歸是一場夢。或者說,那根本就是緣木求魚;更或者說,那根本就是煽動底層選民的一個口號而已。因為,以金融資本和高科技為支柱的美國經濟生態,已經不是適宜製造業生存的土壤了。

美國早就不屑賺辛苦錢了

製造業是實體經濟之本。從古典經濟學來說,只有像製造業這樣的經濟活動,才創造真實價值。美國還沒崛起為世界經濟霸主時,曾經踏踏實實地在工業和製造業上下過苦功夫。眾所周知,工業革命率先在英國發源,英國首先成為世界工廠。二十世紀初,美國接過電氣技術革命的第二波工業革命浪潮,各種工業發明領先世界。在世界忙於一戰時,美國迅速成為世界經濟強國,一戰後徹底取代英國、德國等老牌資本主義強國,穩穩佔據世界經濟第一的寶座。

到二戰結束的時候,美國的 GDP 幾乎佔全世界的三分之一,而美國製造業產值,按聯合國 1948 年發布的《世界經濟報告》,全球製造業產值美國幾乎和 “ 其他國家 ” 兩分天下。

美國延續其在科技創新方面的領先地位,上世紀 60 年代以來繼續引領以電腦、網路為標誌的資訊革命浪潮,進一步鞏固了世界經濟霸主地位。伴隨美國經濟在全球地位的崛起,從二戰後的 “ 布雷頓森林體系 ” 開始,美國一手打造了美元在國際貨幣體系的霸主地位,美元成為世界貨幣,從此,全球經濟、貿易、投資建立在美元體系之上。

與此同時,以全球投資為特徵的全球化潮流席捲世界。美國金融資本與工業資本攜手走向世界,美國的製造業開始向勞動力成本更低的其它國家轉移,並尋求更大的市場。美國的工業資本在世界獲取了超額壟斷利潤,這進一步加劇了製造業的外流,也由此形成了美國工業的 “ 空心化 ” 。如今,美國製造業產值在 GDP 中佔比僅在 11% 上下。

伴隨製造業的外流,傳統的美國工業地區如今成為了 “ 鐵鏽帶 ” 。一個典型的例子是,隨著三大汽車巨頭的相繼遷離,美國曾經引以為傲的 “ 世界汽車之都 ” 底特律一度陷於破產境地。美國民眾看到的是,外國進口的商品佔滿幾乎所有市場的貨架,擠掉了他們曾經生產的貨品。

有人會說,美國依然是世界製造業強國,並拿出美國在世界 500 強中製造業巨頭數量和影響力作為證明。但如果你看美國這些製造業巨頭的生產基地,其實是遍及世界各地。它們與其說是美國的製造業,毋寧說是掛著美國標籤的世界化工廠。美國早已不靠傳統製造業賺辛苦錢了,而是透過高科技和金融在全球的壟斷地位賺取 “ 聰明錢 ” 。

美國是全球創新中心,特別是在創新方面領先世界。自由的研究氛圍,深厚的科研基礎,使美國成為全球頂尖科技人才的集中地。這使得美國一直引領現代科技的潮流,美國的晶片技術、航天技術至今獨步天下。美國憑藉科技原發優勢,佔據世界科技創新的製高點,透過技術壟斷,獲取全球價值鏈最頂端的研發、設計收益,並鎖定超額的利潤。

美元儲備貨幣的特殊地位

而隨著美元長期主導全球貨幣體系,美元的世界貨幣地位更使美國擁有了無敵的 “ 特權 ” 。 “ 儲備貨幣賦予一個國家不可思議的力量。憑藉美元的世界儲備貨幣地位,美國營權將所需要的美元交到美國人的手中 ” (達利歐)。

自從擁有了美元這一利器,特別是美元與黃金脫鉤之後,世界再也無法阻擋美國印鈔的腳步。 2008 年美國金融危機以後,量化寬鬆成為美國解決危機的不二法門。在 2020 年應對疫情危機中,美國更是把印鈔的絕技運用到極致,短短幾週內美國聯準會發行的基礎貨幣就超過 3 兆多美元,相當於英國全年的總產值。美國一手發債、一手印鈔的操作,保證了美國從不用擔心 “ 缺錢 ” 的問題。借助美元的特殊地位,美國實際上是在躺著賺錢。

美國金融業的影響力迅速膨脹,成為對美國經濟貢獻最大的第一產業,以華爾街為代表的美國金融資本逐步成為美國經濟、政治的主導力量。他們可以用金融的力量和資本的運作,輕鬆地在全世界賺 “ 快錢、巧錢 ” 。

隨著美國經濟的金融化,股市在美國經濟中越來越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股市投資成為美國人創富的又一捷徑。以 2020 年末美國股市估值來算,美國股市總市值已接近美國 GDP 的 200% (全球股市市值與全球 GDP 之比約 100% )。而股市與美國實體經濟表現也越來越背離,美國經濟日益脫實向虛。美國經濟以高科技和金融作為支撐的特點,決定了美國無需以龐大製造業作為基礎,美國製造業外流也就是必然了。

美國透過高科技創新,獲取產業鏈最高端的收益,而將低附加價值的生產、製造等佈局在勞動力成本更低、產業鏈配套更齊全的其它地區,對於資本來說是絕佳選擇。

而美元作為世界貨幣的屬性,全球依賴美元作為對外貿易的計價與結算貨幣、投資貨幣和儲備貨幣,決定了美元必須持續對外輸出,才能保證世界其它國家能夠持有美元。美元的持續輸出,要求美國必須大量進口並長期保持貿易逆差。美國必須源源不斷輸出美元,而世界必須源源不斷向美國輸入商品,這是美元作為世界貨幣的前提。也就是說,美元作為世界貨幣的屬性,與生俱來就帶著排斥製造業的基因。

製造業成就了美國經濟霸主地位,把美元推向了世界貨幣的 “ 寶座 ” ;而美元作為世界貨幣,卻天然要求美國不能成為製造業大國。二者不可得兼,製造業終被美元反噬。筆者把這稱為 “ 美元的詛咒 ” ,也是製造業回流美國無法逾越的內在矛盾。

產業鏈再造是個功夫活

2020 年新冠疫情在中國爆發時,美國商務部長羅斯曾幸災樂禍地說, “ 這有助於加速製造業向美國回流 ” 。美國白宮貿易顧問納瓦羅更是提出,美國政府可以為美國企業撤離中國的成本 “ 買單 ” 。政客的話管不了企業的腳。

2020 年 12 月,中國外交部公布的一項調查數據顯示,約 82% 的美企表示未來 3 年不會將生產遷出中國。對此,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說的很實在:搬遷並不是將各種設備打包裝箱,運到太平洋另一頭那麼簡單。相反,企業要為此付出高昂的轉移生產的成本。

跨國公司的產業鍊是經過長期生產經營的磨合與打造形成的,也是由市場潛力、產業配套能力、勞動力素質、基礎設施成熟度等綜合因素決定的。這不是一家兩家工廠那麼簡單,而是一套完整的產業生態。

不是沒有企業嘗試赴美投資設廠,比如富士康。在川普幾番盛邀之下, 2017 年 7 月富士康宣布未來 4 年在美國投資 100 億美元,生產 10.5 代液晶顯示螢幕,項目將最高滿足 13,000 人就業。作為 “ 製造業回歸 ” 的象徵,這個項目被川普寄予厚望,甚至將該項投資讚譽為 “ 世界第八奇蹟 ” , 2018 年工廠開始建設時還親自跑去為工廠奠基。然而 3 年過後,工廠所在地只有一座毛坯廠房。

首先遇到的是產業鏈配套問題,由於美國特殊玻璃製造商康寧公司(Corning Incorporated, GLW-US)不樂意跟著在威斯康星建廠,也沒有其他相關零配件的上游供應鏈產業集群,原先計劃的 10.5 代只能縮水為 6 代。此外工廠還需面對徵地談判、環保組織反對、當地政府換屆導致建廠協議與政府優惠政策取消等棘手糾紛。原本計劃 2020 年開工的富士康威士康辛工廠至今仍然是一座孤零零的廠房。

更典型的例子是蘋果(Apple, AAPL-US)。 2012 年蘋果 CEO 庫克宣布將在美國生產高配的 Mac 電腦,這將是首個由美國工人生產的蘋果產品。當蘋果公司開始在德克薩斯州奧斯汀生產這款售價 3,000 美元的電腦時,沒想到一顆小小的螺絲讓蘋果公司費盡周折。蘋果公司在中國的供應鏈工廠能在短時間內生產大量訂製螺絲,但在德州與蘋果合作的工廠一天最多生產 1,000 顆螺絲。最終,蘋果公司不得不從中國訂購大批螺絲。這也正是從歐巴馬到川普一再施壓要求蘋果公司將手機生產線遷回美國,但始終被蘋果公司一口回絕的原因。

這也解釋了特斯拉(Tesla, TSLA-US)為什麼一定要到中國設廠的原因。特斯拉原本在美國生產,但受困於供應鏈成本高昂,產能問題始終不能解決,還面臨壞品率低、產品退訂等諸多麻煩,經營長期虧損,瀕臨破產邊緣。去年以來美國疫情蔓延,特斯拉在美國的多間工廠被迫停產。

2018 年 6 月特斯拉宣布在上海建廠, 2020 年 1 月 7 日,特斯拉上海超級工廠項目建成投產,第一批中國國產版 Model3 正式交付, ModelY 項目也開始啟動。中國供應鏈的完整和成熟是特斯拉特別看重的,比如其所在的臨港新區聚集了一大批當地供應商,能夠滿足大部分配件需要,僅此一項就能節省大量成本。落地中國使虧損了十幾年的特斯拉終於翻身,並一舉把馬斯克推上世界首富寶座。

幾十年的製造業外流,導緻美國重振製造業的產業鏈基礎已經不復存在。要再造完整配套的產業鏈生態,豈是朝夕之功?與此相關的還有基礎設施老舊問題。一場暴風雪使美國德克薩斯州電力供應癱瘓,數百萬人數日內在嚴寒、飢餓、缺水中遭受煎熬而叫苦無門,暴露了美國電力設施的脆弱。實際上,不止電力系統,美國的公路、鐵路、機場、通訊等基礎設施都已年久失修,狀況堪憂。川普曾批評美國的基礎設施好比 “ 第三世界 ” ,歐巴馬政府一份《交通基礎設施投資經濟分析報告》指出,美國約有 65% 的主要道路亟待維護或重修, 25% 的橋樑無法滿足交通需求。

勞工是個大問題

美國是服務業占主導的社會,美國服務業就業人員佔比基本在 83% 左右。美國發展製造業所需的適宜的勞動力數量和素質均難以滿足。如今的工業製造體系,早已不是上世紀那種勞動力密集的手工作坊式工廠,而是高度自動化、專業化、資訊化的生產線。要維持這樣的高科技生產線的運轉,需要大量掌握一定專業和操作技能的熟練工人以及工程技術人員。

對於蘋果公司為什麼拒絕將生產線從中國遷回美國,蘋果 CEO 庫克表示: “ 生產蘋果產品需要最先進的機器和許多懂技術會操作的工人。在美國,你和模具工程師開會時,不知道能不能坐滿一個房間;但在中國,可以填滿好多個足球場。 ”

蘋果的中國供應鏈可以一次性提供至少 25 萬名技術熟練的裝配工人,這在美國絕無可能。富士康在美設廠就遭遇招工難,不僅報名者寥寥,而能夠透過必要技能考試的應聘者更是少得可憐。

美國的一般勞動階級,更願意選擇技術要求和勞動強度不高的簡單服務產業,如果要他們學習操作技術,還需要一絲不苟地趴在複雜生產線上勞動,他們寧肯待在家裡享受失業救濟。美國高等教育階層熱衷於商科和金融,最受大學生青睞的前 10 大本科專業,沒有一個是 STEM(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相關學科。學 STEM,那是留學生的事。加之美國本土的製造業規模較小,缺乏足夠的就業機會來養成大量的工程師。勞動力素質和數量還僅是問題的一小部分,更令美國製造企業傷腦筋的是強大的工會力量和難纏的勞資關係。

美國的工會體系,經過長期發展,已經不再是當年單純為工人爭取合法權益的組織了,而已經成為了一種特殊的利益組織,給企業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工會制度加劇了勞資雙方的矛盾,阻礙了美國製造業的發展。而作為美國製造業重要代表的汽車工業,則不僅被阻礙了發展,而是險些被斷送。美國汽車工人聯合會( UAW )是美國最大的工會組織,透過組織大規模罷工和暴力衝突,與美國三大汽車巨頭進行長期博弈,且每每佔據上風。

最近的一次大罷工,是 2019 年 9 月 16 日由 UAW 組織的美國通用汽車(General Motors, GM-US)工人大罷工,在美國的通用汽車 33 個工廠和 22 個倉庫的約 4.9 萬名工人參加。這次罷工導致通用汽車在美國的工廠全部癱瘓,造成 36 億美元的巨額損失。最終通用汽車不得不妥協,為達成協議,通用汽車每年將增加 1 億美元勞動​​力成本。

由於工會的保護,美國汽車工業體系裡的工人,不僅享受著高時薪、高福利,還能獲得可觀的年度利潤分成。數據顯示, 2006 年美國三大汽車公司工人的平均年薪超過了 14 萬美元,比同期美國大學教授的平均年薪( 9.6 萬美元)還高出 46% 。

為保住會員的高薪資、高福利和工作崗位, UAW 不允許美國汽車公司為提高效率、降低成本而進產業務重組、引入新技術,裁員就更難。而且即使裁員,被裁員工享受的待遇也幾乎沒有什麼變化,被裁工人可拿到 95 %的薪資,福利不變且沒有時間限制。

強大的工會力量導緻美國汽車工業的高成本,最終使美國車企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敗下陣來。 2009 年 4 月 30 日,克萊斯勒汽車宣告申請破產保護,最終被義大利的菲亞特汽車集團合併整合為菲亞特-克萊斯勒。 2009 年 6 月 1 日,通用汽車公司申請破產保護並組織重整,由美國和加拿大兩國政府接管。福特(FORD, F-US)雖然沒有申請破產保護,但也元氣大傷,其在 2008 年 2 月透過提前退休裁員 9000 人,再加上 2006 年和 2007 年的裁員,福特總裁員人數達到了 3.36 萬人,並因此付出了 153 億美元的代價。因此,馬斯克直接把美國汽車工人聯合會指為 “ 摧毀了曾經輝煌的美國汽車製造業的劊子手 ” 。

美國汽車工會是美國工會組織的一個代表,美國汽車業遭遇的困境也是美國製造業現實窘境的一個縮影。美國營兩萬多個地方工會,如今,工會組織已經演變成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成了為工人提供鐵飯碗的強勢組織。勞工關係成為美國投資製造業必鬚麵對的棘手難題。

社會中下層的絕望

美國經濟以高科技和金融業作為支撐,習慣於賺 “ 聰明錢 ” 和 “ 巧錢 ” ,只能是極少數精英人士的遊戲,與一般大眾無緣。科技創新屬於以矽谷為代表的科技精英,而金融是以華爾街為代表的金融資本精英的專利。美國的財富日益集中在極少數精英分子手中。

美國中產階級和底層民眾沒有能力躋身科技和金融的殿堂,也就無法參與美國如火如荼的創富活動,無緣享受美國財富快速成長的成果。他們的收入成長有限,生活水平沒有大的改觀。他們成為了被財富 “ 拋下 ” 的群體。

普林斯頓大學的經濟學家安妮・凱斯(Anne Case)和安格斯・迪頓(Angus Deaton)研究指出,在過去 30 年裡,在主要已開發國家中,美國是唯一一個收入排名在後 50% 的就業群體實際收入出現下降的國家。美國的這一現象導致 “ 絕望 ” 情緒在白人勞工群體中蔓延,他們成為反全球化的擁躉。

即便是美國中上階層(資產淨值超過全美 50% 人群,但低於 10% 人群),也感受到了收入停滯帶來的壓力。他們的收入成長率開始落後於社會經濟階梯上其他較低階層和較高階層的收入成長率。

美國曾經標榜和津津樂道的社會 “ 橄欖形 ” 結構已經改變。這正是幾年前 “ 佔領華爾街 ” 運動興起的原因,也是美國民粹主義、反全球化思潮的社會基礎。“ 製造業回流美國 ” 是個不可能的任務。它不過是政客們爭取選民的口號而已。今天的美國,像極了一個吃 “ 青春飯 ” 的失足女子,眼看青春不再,原來的生計維持不下去了,才想起自力更生,卻發現早已四體不勤,又身無別藝。一入風塵深似海,回頭已是百年身。 “ 從良 ” 哪有那麼容易?

虎嗅網》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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