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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
有句流傳已久的話： “ 年輕時拿命換錢，老了後花錢買命。 ” 幾天前，微博（Weibo Corporation, WB～US）上一則 “ 上海白領體檢異常率 99% ” 的話題登上熱搜，該話題與 2019 年微博上的話題 “ 90 後不敢看體檢報告 ” 一起，都再次成為網友熱議的陣地。元旦之後，時間又跨過了一年，上班族們該上班的上班，該奔波的奔波，但總有東西在悄然改變：除了年齡外，現在還增加了體檢結果。
90 後裡年紀最大的一批人，也都已經邁過了 30 歲的門檻。肩頭上不僅擔負著工作的壓力，健康問題也越來越突出。無論是城市白領還是以體力工作為主的外賣騎手， “ 猝死 ” 已經不是新聞。而就算是身體還沒有發出大的警報，大多數上班族也基本都有了這樣那樣的毛病，比如越來越難以入睡、頭髮也越來越少等。皮膚問題、抑鬱、腸胃問題、睡眠問題和脫髮，已經成為困擾 90 後的五大健康問題。
再也不敢看體檢報告了
面對年輕人居高不下的體檢異常率，有人說，自己 “ 再也不敢看體檢報告 ” 。但說歸說，體檢的結果早晚也得面對。而實際上，與以前大多數人眼裡，只有中年人才關心體檢的認知相反，現在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很早便開始關心自己的健康問題了。丁香醫生發布的《 2020 國民健康洞察報告》顯示， 97% 的大眾表示自己存在健康相關的困擾。這屆年輕人們，面對的是越來越快的生活和工作節奏，當工作高壓、加班熬夜、飲食不規律、缺乏鍛煉等都成了年輕人的習慣時， 這也成為他們不得不關注的問題。
這屆年輕人們，有不少人在看到體檢報告後，開始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工作狀態。比如，在他們的努力下， “ 養生 ” 已經不再是中老年人群的專屬詞彙，甚至現在還有了屬於他們的新詞彙 “ 朋克養生 ” ，意思是 “ 一邊熬夜，一邊努力地養生 ” 。
我們和一些年輕人聊了聊他們是如何應對體檢報告的。他們中有不少人為了保養身體，改變了自己的 “ 路線 ” ；有的人年紀輕輕，卻得了老年人常見的血小板減少；也有人因為壓力太大，患上了中度抑鬱，為了身體他們不得不辭職，甚至還離開了自己原來所在的產業；也有飽受職業病之苦的卻無法離職的人，開始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人在苦中作樂 “ 朋克養生 ” ，一邊熬夜，一邊泡腳和喝養生茶；也有的人為了健康著想，不得不拿出毅力來戒菸、戒酒。當然，生活並不能處處隨心如願。其中也有人面對體檢報告，只能無奈地給自己放個長假；或者想換個路線卻只能想想而已。但無論如何，健康無法透支，年輕人更應該理性看待病痛，理性權衡金錢與健康。
確診中度抑鬱、嚴重頸椎病後，我決心辭職
畢業前夕，我過五關斬六將，進了全球六大廣告集團之一。這家公司挺難進的，我一度很為自己自豪。但我不曾想到的是，這份工作表面的光鮮亮麗背後，是無休止的加班。晚上加班到兩三點是常事，休息日都被佔滿了，更令人心力交瘁的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具體考核指標，每天為了迎合上司和客戶的口味，不斷 “ 改改改 ” 。
面對客戶，相信很多人都會懷疑人生，我也是。很多時候我一邊加班，一邊因為並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還在迷惑到底怎麼樣才能做到更好，真的對自我產生過懷疑。當然，如果參與的項目回饋不錯，我還是會由衷地產生一股成就感。畢竟我從大學就開始學廣告創意、行銷策劃，心裡還是認可這份工作的。但最終，玩命的工作還是給我的身體了留下難以恢復的創傷。
2019 年，我開始經常失眠，最嚴重的時候，一週睡眠時間不超過 7 小時。後來，我逐漸開始脫髮、注意力不集中、反應遲鈍、記憶力下降、一旦哭起來很難停下來，我害怕空曠的街道，身體也不時會出現莫名的刺痛感。 2019 年 8 月，我去醫院檢查，確診了中度抑鬱症。同時，我還在體檢中發現了頸椎病，而且病情逐漸加重。最嚴重的時候，我甚至靠自己無法正常躺下、坐起，簡直跟半身癱瘓一樣。醫生也沒什麼辦法，那時候我每天都要在身上貼膏藥，同時至少每天用熱毛巾敷 5 次，晚上睡覺只能平躺，不能側臥、趴睡。
本來我覺得，自己剛畢業幾年，年紀輕輕，加加班沒什麼。但當體檢報告擺在面前，我終於明白，身體真的是革命的本錢。於是，我決定向公司提出離職。養病半年後，我決定換個城市生活，並且轉行。目前，我在一個三線城市生活，工作雖然依然不是特別清閒，但我不再把工作放到至高無上的位置。頸椎病和抑鬱症也還沒有痊癒，但我已經學會愛惜自己。回顧曾經在廣告產業參與的項目、獲得的認可，我還是有些開心的。但不得不說，我已經對這一行感到失望，工作的體驗與我原本的期待早已相去甚遠。我需要對自己的身體和生活負責。
30 出頭就得了 “ 老年病 ” 我離開了自己熱愛的產業
在最近一份工作之前，我是位影視製片人，曾經參與過很多部電影。說真的，我熱愛這份工作，參與過的作品上映時，我彷佛能看見自己在散發著光；我也喜歡看到電影結尾字幕中，出現我的名字。自己參與的影視項目被觀眾和親友認可，是我最值得驕傲的事情。
但是我也要為此付出辛苦。進行一個影視項目時，因為它們都有規定的檔期，所有的流程就像是工廠的收入線一樣，一刻都不能停，每個項目幾乎都要全國各地到處跑，幹起活來往往通宵不睡，為了盯好每個細節精神也高度緊張。前幾年時我年輕，還覺得能熬；但做到第六年時，我的身體就有些不對勁了。
我開始發現自己身上並沒有什麼磕碰，卻青一塊紫一塊的。一開始我並不在意，以為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後來這種情形經常發生，我害怕了，去詢問家人，卻被他們趕緊拉去醫院做了檢查。檢查結果是，我患上了 “ 血小板減少 ” ，一種常出現在老年人身上病症。醫生說病因應該是經常通宵、壓力大、精神高度緊張造成的，現在還只是輕度，但千萬不能惡化。全家討論後，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種工作狀態我不能再持續了。
我也怕。我才 30 歲出頭，不想讓身體就這樣透支。於是，我聽從了他們的建議，離開了影視產業，找了個朝九晚五的工作。我之前從來沒有想到過，我會因為身體原因放棄我最熱愛的產業。我還在慢慢調理身體，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畢竟，只有照顧好身體才能鉚足勁追尋自己的方向。
不到 30 歲的年齡，我卻有了 60 歲的身體
作為一個不到 30 歲的 “ 年輕人 ”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像個 70 歲的老頭子。2020 年一整年，我去了四五次醫院，我以前就有的一些毛病開始高頻率發作，比如腸胃炎，但還出現了一些新的症狀，原因不明。但每次我懷著忐忑的心去醫院做完檢查，醫生又說不是什麼大事。
是啊，這麼年輕，能出什麼大事。可我又確確實實知道自己身體肯定不會太好：從 2015 年開始吃了快六年的外賣、長期不吃早飯；幾乎半年才做一次運動；工作久坐； 2020 年一整年又隔三差五通宵熬夜，再年輕的身體又能好到哪去？幾個月前，我不舒服的感覺更加強烈了。我工作忙，北京的醫院又很難約到專家，也不知道身體該從哪查起，於是我決定來一次全面體檢，看結果再有針對性地去看醫生。
我並不喜歡做體檢。這次決定去做，我的心態也非常矛盾。身體情況必須查清楚才能安心，但萬一真查出點什麼來，我又該怎麼辦呢？每當這種時候，我就特別怨恨自己為什麼是個獨生子，為什麼爸媽在我小的時候沒有再要一個孩子，自己萬一出了意外，他們要怎麼生活。
我在某商業體檢機構買了一個最全面的套餐，這個套餐一般是推薦給 40 歲以上的中老年男性做的。我去體檢的那天，前台給我打了一長串的條形碼標籤，而周圍和我差不多年齡的人的體檢項目，都才只有我的四分之一。在抽血化驗的時候，被抽了整整 10 管血，我起身的時候都有點頭暈。
在動脈硬化檢測室外排隊的時候，我前後都是五六十歲的大爺大媽，幾乎沒有年輕人。我進去之後還故作輕鬆地跟醫生說： “ 您是不是很少看到我這個歲數的人？這項目是套餐裡的，我就隨便測測，這麼年輕肯定不會動脈硬化吧。 ”打臉來的太快。醫生看完檢測儀的結果，說我確實有動脈硬化的傾向。後來我拿到的體檢報告裡，還有膽固醇增高、同型半胱氨酸增高等，這都表明雖然我只有 27 歲，不抽煙、不喝酒、不肥胖，卻依然有心血管疾病的風險，重度就可能是發生腦中風甚至心肌梗塞。讓我哭笑不得的是，由於缺乏運動，我還有骨質疏鬆的傾向。這哪像年輕人的身體？
2021 年沒過幾天，已經有好幾個網路產業猝死的消息傳出。大家在不同的崗位打拚，用命換錢，但卻連拿錢買命的機會都沒有。每次看到消息時，我都開始懷疑自己，懷疑我到底為什麼會是現在這樣的生活方式，甚至有離開北京、找個朝九晚五工作的想法。可我的專業方向決定了，北京才有最多的工作機會。這終歸只是想一想罷了。
拿到體檢報告，我開始朋克養生
我是學新聞專業的， 2016 年畢業時，正是新媒體盛行之時，於是我投身到了新媒體的大潮中，一待就是 4 年多。一個優秀的新媒體從業者，除了要具備專業技能以外，最重要的是追熱點要快。我關注的領域是娛樂產業，這行從來不愁沒有熱點，我們公司的目標就是做第一個追熱點的自媒體。這就導致我們小編不分晝夜地去工作。
我常常會經歷，晚上都準備睡覺了，結果突然出現了一個熱門爆點，就要立即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電腦通宵趕稿，好趕在第一時間發布。一個月 30 天，我至少要熬 6～7 個通宵去趕稿子。剛畢業那會兒年輕，熬幾個通宵也沒什麼，第二天補夠了覺，晚上還能有體力和朋友們去吃飯喝酒。但現在我 27 歲了，明顯感覺體力不如從前，熬一夜，調養一週都補不回來。
我從 2020 年的秋天開始頻繁脫髮，每天早上起床後，枕頭上都有大量的頭髮。此外，我還會經常感到身體無力、發虛汗，記憶力也明顯下降。於是，我去做了個全面體檢。報告出來後，醫生告訴我，我的五項指標有問題，確診是甲狀腺功能減退。醫生說，熬夜雖然不是直接原因，但卻是誘因之一，長期熬夜會增加身體負擔，導致免疫力下降、內分泌失調，從而誘發甲狀腺功能異常。
甲減這個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隨著病情的進展，會累及心臟，導致心力衰竭，威脅生命。醫生說，我可以服用優甲樂來做補充甲狀腺素的替代治療，但是很可能需要終身服用，不能停藥，還需要每隔三個月到醫院複查，以便調整藥量。從醫院走出來，我的腳步異常沉重，從此以後，我就是一個終身 “ 藥不能停 ” 的病人了。但我也是幸運的，因為這個病透過吃藥就能控制。我想，這是老天爺對我發出的一個警告，告訴我要注意身體，不能再作息不規律了。
要不要離職去保養身體？我還沒有想好，畢竟我還打算拿到 2020 年的年終獎，那就之後再作下一步打算吧。但在那之前，我終歸還是要工作的，於是我開啟了 “ 朋克養生 ” 之路。我給自己定了個底線，盡量每天工作最晚不能超過 12 點。當然，這不能杜絕工作熬夜的需要。因此，為了降低熬夜對身體的損傷，我還想了各種辦法。比如，熬夜寫稿之前我先泡腳，敷面膜，喝養生茶，盡量讓自己熬夜熬得 “ 舒服 ” 一點。但誰都知道，這終歸是自欺欺人罷了，我現在只想有朝一日，有一個早九晚五的正常生活。
《36氪》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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