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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資
投資界的年度盛會——波克夏-海瑟威股東大會在 5 月 2 日拉開帷幕，台灣時間 2 日週六晚 9 點進入大會股東問答環節。
「股神」巴菲特再次全程參與，攜他的 CEO 接班人——波克夏非保險業務的負責人阿貝爾（Greg Abel）以及保險業務負責人賈因（Ajit Jain）共同回答股東提問。華爾街見聞總結的巴菲特股東大會要點如下：
- 關於貿易：「貿易不應成為武器」，美國應尋求與他國進行貿易，做各自擅長的事。保護主義政策是一個「嚴重的錯誤」。
- 關於美國：「財政政策是我在美國最擔心的問題」，當政府採取不負責任的行動，貨幣的價值可能會「令人恐懼」。巴菲特暗示全力押注美國、支持美國例外論，稱他最幸運的日子是出生在美國那天，美國是資本主義的典範。
- 關於日本：我們不會輕易在海外投資，除非我認為那是一個真正具備巨大潛力的機會。打算繼續持有日本商社的股票五六十年。就算日本央行升息，他也不考慮拋售。波克夏目前在日本的投資已達 200 億美元，我甚至希望當初我們投資的是 1,000 億美元而不是 200 億。
- 關於美股：近期美股經歷的「不是什麼重大波動」，相比過去的崩盤，「還不算是一場劇烈的熊市」，也不是類似情況。
- 關於創紀錄現金儲備：對於如何利用波克夏創紀錄規模的現金儲備，未來五年內可能有投資機會。最近波克夏差點進行 100 億美元投資。
- 關於接班人：波克夏非保險業務的負責人阿貝爾年底應該會接任 CEO。他不會拋售任何所持的波克夏股份，將逐步捐贈。
- 關於波克夏：如果哪天波克夏的股價下跌一半，對我來說反而是個機會。不是說我沒有情緒，而是股價的波動不會左右我理性的判斷。它不會影響我對價值的評估。從整體來看，波克夏的獲利能力在一段時間內仍會持續成長。
- 關於投資公司：巴菲特認為資產負債表是評估一家公司是否值得投資的一個良好起點。他說：「我花在研究資產負債表上的時間，比看利潤表的時間還多。而華爾街其實並不太關注資產負債表，但我喜歡在看利潤表之前，先查看一家公司八到十年的資產負債表，因為有些東西在資產負債表上更難隱藏或操縱。」
- 關於年輕人投資：如果你的人生有一個方向，那你就要努力讓那些你尊敬、渴望成為的人成為你的朋友。最快的成功路徑，就是找到那種真正優秀的人，並與之同業。巴菲特在問答環節尾聲宣布，他計劃向董事會提議，今年底就卸任 CEO。那將是波克夏「巴菲特時代」落幕的開始。投資者要為一個沒有巴菲特掌舵的波克夏做好準備。
在股東大會問答環節開始前，波克夏海瑟威（Berkshire Hathaway, BRK.B-US）還發布了今年一季度財報，部分要點如下：
公司第一季度營運利潤為 96.4 億美元，去年同期 112 億美元，與上期相比下跌 14% ，不及分析師預期。該公司警告，關稅可能會進一步打擊公司利潤。
波克夏的整體利潤還因美元在第一季度貶值而遭受衝擊。公司表示在外匯方面錄得大約 7.13 億美元的損失，而去年同期則因匯率波動獲得了 5.97 億美元的收益。
波克夏已經連續第十個季度成為股票的凈賣出方，一季度凈賣出 15 億美元的股票資產。
財報顯示，波克夏的現金儲備當季達到 3,477 億美元，再創歷史新高。在關稅導致不確定性極高的環境下，巴菲特對目前的投資持謹慎態度，預計未來五年可能有好的投資機會，稱波克夏暫緩回購部分源於去年拜登政府頒布的法律對股票回購征 1% 的消費稅。
以下為巴菲特股東大會問答環節要點實錄，以提問順序排列：
2025 年波克夏股東大會問答環節開場白
股東大會開始。巴菲特在大會開幕時表示，這是我的第六十屆股東大會。現場掌聲雷動。
巴菲特介紹，今年有 1.97 萬人來到現場出席股東大會，現場觀眾人數創最高紀錄。股東大會現場，See’s Candies 糖果的銷售額已達到 31.7 萬美元。布魯克斯 Brooks 跑鞋的銷售額為 31 萬美元， Jazwares 旗下玩具等產品售出 25 萬美元。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一個問題：貿易
向巴菲特提出的第一個問題是關於進口憑證的，這是他在 2003 年一篇專欄文章中提出的一個主張，旨在縮小美國的貿易逆差。
巴菲特表示：「進口憑證的設計是為了平衡貿易。我設計了這個進口憑證的想法。它有些噱頭成分，但我認為，這肯定比我們現在談論的任何東西都要好得多。」
巴菲特批評了關稅和貿易保護主義，並表示「貿易不應成為武器」。他指出，美國從一無所有變成了一個極其重要的國家。
巴菲特說：「我們應該尋求與世界其他國家進行貿易，我們應該做我們最擅長的事，他們也應該做他們最擅長的事。貿易越多越好。」
巴菲特在回答關於貿易壁壘的問題時說：「你可以提出一些非常好的論據來證明平衡的貿易對世界有利。毫無疑問，貿易和關稅可以是一種戰爭行為。我認為它已經帶來了不良後果，僅僅是它所引發的態度。」
巴菲特認為，保護主義政策在長期可能對美國產生負面影響，尤其是在美國已經成為全球領先工業國家之後。
他說，「在我看來，這是一個嚴重的錯誤。當你讓 75 億人對你沒什麼好感，而卻有 3 億人在某種程度上炫耀自己取得的成就。我不認為這是對的，也不認為這明智。我確實相信，世界其他地方越是獲得支持、越是繁榮，這對我們並不會造成損害。」
我們從 250 年前的一無所有，成長為一個極其重要的國家，這在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巴菲特的講話贏得了在場的掌聲。巴菲特在講話中並未直接提及美國總統川普。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二個問題：日本
被問及如果日本央行未來升息，是否會停止投資日本股票時，巴菲特表示，他不會出售股票。
巴菲特說，「未來五十年，我們不會出售這些股票。日本這些公司的經營歷史非常優秀」， 並指出蘋果（Apple, AAPL-US）、美國運通（American Express, AXP-US）和可口可樂（Coca-Cola, KO-US）等公司在日本的表現一直很好。
巴菲特表示，對日本的投資完全符合波克夏的投資理念。波克夏投資的五家日本商社過去表現非常優秀，打算繼續持有這些商社的股票五十到六十年，並希望與他們建立長期且深厚的合作關係。
巴菲特說，這些商社的文化和習慣與我們不同，經營方式也有所差異，但正因為如此，我們更珍視這段合作。「我們不會出售任何股票。幾十年後也不會發生。日本的投資正合我們心意。」
巴菲特表示，波克夏目前沒有任何短期內出售上述日本商社股票的打算。他們目前的營運非常成功，即使他現在已經 94 歲了，也這樣認為。波克夏還計劃進一步擴大合作。
巴菲特說，波克夏目前在日本的投資已達 200 億美元，我甚至希望當初我們投資的是 1,000 億美元而不是 200 億。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三個問題：波克夏巨額現金的部署
被問到波克夏目前持有的巨額現金儲備時，巴菲特開玩笑說，他停止投資並不是為了讓格雷格·阿貝爾未來「看起來不錯」。
巴菲特對目前的投資機會持謹慎態度。他表示，他一直在尋找投資機會，而且波克夏這家公司「機會主義色彩濃厚」，他希望減少手頭的現金，可能降至 500 億美元。
巴菲特說，巴菲特表示，波克夏將找到機會，將公司創紀錄規模的現金投入使用，很可能在未來五年內實現。
「偶爾會有非常誘人的機會。但不是每天都有好機會。不太可能明天就出現極佳交易，但在五年內則不然。我們曾因在某些時候沒有全額投資而賺了很多錢。」
巴菲特透露，波克夏近日差點斥資 100 億美元進行投資。
「比如，不久前，我們差點就花了 100 億美元，但我們現在會花 1,000 億美元。我的意思是，當某個項目對我們來說合理、我們理解並且具有良好價值時，作出這樣的決定並不難。」
巴菲特指出，投資產業存在的一個問題是，事情的進展並不是井然有序的。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四個問題：全球不確定環境下投資房地產的挑戰
被問到，在目前全球充滿不確定性的環境下，如何應對房地產業的挑戰。巴菲特說，房地產的投資比股票更加複雜和困難。無論是溝通、談判，還是議價，牽扯的人和環節都非常多，比如誰是業主、法律結構、資金安排等等。要在房地產中談成一筆交易、拿到好價格，真的不容易，變數太多。
如果選擇投資股票，有一個巨大的優勢，那就是：每一秒都可以看到無數機會，尤其是在美國市場。相比之下，房地產交易是慢節奏的，而且高度依賴個人溝通和談判。房地產投資可能是一個人單獨完成的，也可能是一個團隊操作的。
在紐交所，每天有幾十億美金在交易，成千上萬不知名的投資者都在參與市場活動。你只需要一個合適的價格，就可以在 5 秒鐘內成交 2 萬股波克夏的股票。但房地產不是這樣。要完成一筆房地產交易，不僅流程繁瑣，週期也很長。即便今天的交易規模再大，一旦進入談判階段，要權衡和協調的因素也非常多。
巴菲特說，波克夏也做過房地產投資，比如在 2008 年、 2009 年金融危機期間。他建議：如果要做房地產，必須用更有智慧、更有策略的方式去比較、去選擇。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五個問題：AI 對保險業的影響
有關人工智慧（AI）能否改變保險業的問題先由波克夏的保險業務負責人賈因回答。
賈因說，人們對 AI 投入了很多時間和資金。AI 將是用來改變產業規則的工具。AI 技術可能會「真正改變」保險產業目前評估、定價和銷售風險的方式，以及目前的理賠方式。
但賈恩指出，波克夏不會在產業內首先採用AI，波克夏對任何高調的新技術索賠都採取了更為謹慎的態度。
賈因說：「我當然也覺得，人們最終會投入巨額資金去追逐下一個新潮事物，」他說道。「我們並不擅長成為最快或最先行動的人。我們的做法更多的是觀望，直到機會具體化，我們對失敗風險、利弊都有更清晰的認識。」
不過，賈恩補充說，一旦合適的機會出現，波克夏會毫不猶豫地進行投資。
他說，「目前，一些保險公司確實在嘗試 AI，並試圖找到最佳的利用方式，但我們還沒有有意識地投入大量資金來抓住這個機會。我猜我們會做好準備，一旦機會出現，我們就會迅速投入。」
巴菲特說，他會讓賈因來決定波克夏未來十年的保險業務。是否用AI將由賈因來選擇。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六個問題：波克夏為何投資熱狗公司 Portillo’s
有人問道，波克夏為何收購芝加哥熱狗連鎖店 Portillo’s，巴菲特回答，他對 Portillo’s 了解不多。他開玩笑說，可能別人偷偷投的。
隨後巴菲特轉而講述了一個關於 Jay Pritzker 的軼事。Jay是伊利諾州州長 JB Pritzker 的親屬，幾十年前曾收購了一家布魯克林的巧克力公司。巴菲特稱，賈因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管理者。
阿貝爾澄清說，波克夏並未擁有 Portillo’s。這家公司實際上是由一家和波克夏名字相似的投資公司擁有。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七個問題：美國似乎在經歷巨變，對美國是悲觀還是樂觀
提問者稱，巴菲特一直非常相信美國的長期優勢，但今天的美國似乎正在經歷一些前所未有、接近「革命性」的變化，作為投資者，怎樣評估當下的局勢，是應保持樂觀還是悲觀？
對這個問題，巴菲特回答，提問者是新一代的投資者。在波克夏的經理人年度報告里，通常看不到這些總體層面的評論。但他可以說，美國不會經歷那種劇烈的「革命」式變化。
巴菲特表示，美國曾是一個農業國家，後來社會發生了變化，經濟表現也非常好。以前是男性主導的時代，後來進行了公平的改革，也修憲了，女性也有了同樣的機會。
「我提到過，我們最初是一個農業社會。我們最初是一個充滿希望的社會，但我們並沒有很好地兌現承諾。我們一直在變化。我們總是會在這個國家發現各式各樣的批評，但我一生中最幸運的一天是我出生的那一天，（因為）我出生在美國。」
巴菲特說，從 1920 年到現在的變革，從 1776 年到現在，我們做了很多事情，也花了很長時間。我出生在美國，那時幾乎所有事情都發生在美國，但現在不一樣了。我作為一個出生在美國的男性，非常幸運——這並不容易，但美國已經發生了改變。
「我們經歷過經濟大衰退，經歷過世界大戰，經歷過我出生時做夢也想不到的原子彈的研制，所以即使我們似乎沒有解決所有出現的問題，我也不會灰心。如果我今天出生，我會在子宮里一直談判，直到他們允許你去美國。」
從 1930 年到現在，我們經歷了很多事情，比如大蕭條、兩次世界大戰，還有原子彈帶來的緊張局勢。這些都是我們一路走來的經歷。我們是一個非常幸運的國家，我也是一個非常幸運的人。我覺得出生在美國，比出生在其他地方要幸運得多。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八個問題：投資中是否可以打破耐心原則
有人問，在投資中是否有時候可以表現出不耐煩，打破耐心原則？
巴菲特表示，有時你必須迅速行動。波克夏正是因為願意迅速出手而賺了很多錢。你不會想在那些有意義的交易上保持耐心。
巴菲特說，「當出現一個好的機會時，你不應該在那時表現出耐心。你應該有耐心去等待那些偶爾出現的機會。但對於那些合理的交易，你不應遲疑。對於那些永遠不會實現的空談，你也不應該耐著性子聽。」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九個問題：車險公司 Geico
賈因說，Geico 確實曾面臨危機，但我們把危機轉化為了轉機。最初接手的時候，有兩個最主要的問題：第一是我們的費率結構不合理，第二是我們在精算和定價機制上的系統性問題。五六年前，這些都是我們感到擔憂的地方。
通過迅速的技術調整和流程優化，現在這些問題已經解決了。我們不僅改進了定價模型，還在風險匹配上做了大量工作，並且對整體價格體系做了優化。
今天的 Geico，已經能夠根據綜合風險水平來為每個人定價，我們在這個方面做得非常出色，也轉化成了可觀的利潤。
雖然我們取得了很多成就，但我不認為任務已經完成。我們還有很多可以利用的技術，比如AI等新工具。我們的目標不是「趕上別人」，而是「做得更好」。
巴菲特說，這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案例研究，特別是關於一家企業如何應對產業遊戲規則變化的問題。每一項業務都有它自己的挑戰和機會。
波克夏 1970 年代花 5,000 萬美元買下 Geico，當時只是部分持股。後來 Geico 為我們帶來了巨大的收益，現在我們已經 100% 擁有這家公司，僅一個季度的利潤就可以達到 20 億美元。但這是幾十年持續投入和改進的結果。
100 年前，汽車保險幾乎不存在；但現在，除了財產和意外傷害險，汽車保險已經成為最大的險種之一。Geico 的利潤非常可觀，手上有高達 290 億美元的流動現金。當年我用 5,000 萬買下這家公司，是非常劃算的投資。
Geico 創立於 1936 年，最初是由一位政府職員所創，他原來是 USAA 的員工。他在第一年就獲利，第二年賺得更多，之後公司發展壯大並成功上市。汽車保險產業由此開始興起。
沒有人喜歡買保險，但大家都喜歡開車，這使得汽車保險變成了剛需。Geico 的發展故事非常有趣，曾一度在幾年內成長三倍，雖然後來一度走偏，但最終又回到了正軌。我們幾乎每年都會在年會上談到 Geico 的相關問題。
巴菲特特別提到了 Geico 的 CEO Todd Combs。他說，Combs 在這次轉型中做得非常出色。他成功扭轉了這家子公司的局勢。曾經被視為劣勢的「遠程資訊處理系統」（telematics）現在不再是競爭劣勢。Combs 還大幅精簡了公司的人員結構，裁減了數千個崗位，這對於提升效率發揮了重要作用。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十個問題：為何認為阿貝爾是合適的接班人
巴菲特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表示，重要的是要與自己樂於共事的優秀人才為伍。
巴菲特給出了關於選擇工作和開啟職業生涯的建議。他說，需要「做你喜歡的事」。巴菲特提醒，員工的習慣可能會影響同事，因此，謹慎選擇工作地點至關重要。
巴菲特建議，雖然應該「謹慎」選擇自己的雇主，但不必太過糾結於起薪之類的因素。「如果你能在那裡找到優秀的同事，那就去那裡。」
阿貝爾表示，他很榮幸能參與波克夏公司的工作。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11 個問題：美元貶值和貨幣風險
有人問道，關於美元走弱和貨幣風險。在回答有關如何減少對美元貶值風險的曝險時，巴菲特表示，他的公司不會投資於「一文不值」的貨幣。「我們不想持有任何我們認為會貶值的貨幣。」
巴菲特還提到對日元的持股有所增加。他並未排除未來探索和關注其他貨幣的可能性。
巴菲特也強調了貨幣博弈的複雜性，並指出政府的職責之一就是使本國貨幣貶值。
巴菲特表示，不會專門基於季度或年度收益來採取任何行動，管理貨幣風險。在貨幣價值體系中，要構建起有效的制衡機制是非常困難的。
此外，巴菲特表示：「美國的財政政策讓我感到害怕，因為它的制定方式和所有動機都是為了做很多可能用錢惹麻煩的事情。但這不僅限於美國，而是全世界。」
「我在年度報告中曾簡要提到，財政政策是我在美國最擔心的問題，因為它的制定方式就是那樣的。」
他說道，「所有的動因都在推動一些可能會、也確實會在貨幣問題上引發麻煩的行為。但這並不僅限於美國，全球很多地方都是如此。在某些地方，這種情況經常會失控。」
巴菲特說，「我們不會真的投資一種即將‘崩盤’的貨幣」，並補充說，當政府採取不負責任的行動時，貨幣的價值可能會「令人恐懼」。
巴菲特在談到已故副董事長查理·蒙格時說：「查理一直認為，如果他必須在股票之外選擇一個投資領域，他覺得自己可以在外匯市場上賺很多錢。」
巴菲特表示：「我們曾經嘗試過一次。不能說我們不會再做，但可能性不大。除非美國發生某些情況，讓我們有意願持有大量其他國家的貨幣。」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12 個問題：蒙古
提問者稱，蒙古是一個新興市場，地處中國和俄羅斯之間。我們有畜牧業和礦業，經濟仍在持續成長。我們去年在紐約舉辦了一場蒙古投資人大會，吸引了許多有興趣的投資者。像蒙古這樣的新興市場，巴菲特怎麽看？是否有長期投資計劃？
巴菲特說，我記得大概二十年前，我曾經參加過一次年會，那時就開始關注蒙古，也聽到過關於蒙古的介紹，所以我對蒙古的情況還是有一些了解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現在我們會聽一些來自政府的報告，也會評估哪些是真正能開發的業務機會。但我們不會輕易在海外投資，除非我認為那是一個真正具備巨大潛力的機會。
很多人認為要賺錢就得去通膨高漲的地方，那樣能掙很多錢，但我並不這麽看。目前我們公司在蒙古沒有任何短期的投資計劃，除非是那種在規模上非常有吸引力的項目。
也許二十年前我們會考慮過去看一看。但關於你們的經濟，比如牲畜業、礦業等，我了解得並不多。這就是我現在的看法。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13 個問題：私募公司競爭保險業
有人問道，黑石（Blackstone Group, BX-US）、阿波羅和 KKR 私募公司等在保險領域擴張，這類企業更激進，怎麽看？
賈因承認，來自私募股權的競爭使波克夏在保險業務上的投資變得更加困難。「毫無疑問，私募股權公司已經進入這個領域，我們在這個領域已經失去了競爭力。我們過去在這一領域參與頗多，但在過去三四年中，我認為我們一筆交易都沒有做成。」
不過賈因表示，私募股權採用更高杠桿和更激進投資策略的模式。在經濟表現良好時，私募股權公司在杠桿和信用風險方面承擔著一定的風險，尤其是在壽險領域。「只要經濟良好、信用利差較低，他們就會賺很多錢。」
賈因說，然而，始終存在這樣一種風險：某個時刻，監管機構可能會不滿，並表示你們代表保單持有人承擔的風險太大，這可能最終以悲劇收場。「我們不喜歡這些情境下的風險與回報比，因此我們選擇舉起白旗，決定不再與私募公司在壽險領域競爭。」
巴菲特表示，許多公司想模仿波克夏的模式，但他們的 CEO 並不會像我們一樣將全部資產投入到公司中。
巴菲特補充道，波克夏與其競爭對手的不同之處在於他本人對投資承擔更大的個人責任。他說：
「他們對自己所做事情的信托責任感可能有些不同，有時行得通，有時不行，不行的話他們就轉向其他事情。但如果我們在波克夏做的事情行不通，我將用余生為我所創造的一切感到懊悔，所以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個人關係。在財產與意外險領域，沒有哪家公司可以真正複製波克夏的模式。」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14 個問題：年輕人投資
提問者是一個年輕女孩。她說自己剛開始學習投資，想聽聽巴菲特的看法。他在投資初期學到了哪些教訓。
巴菲特說，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問題。我真希望在我年輕的時候，有人能給我這樣的建議。
這件事和你身邊是什麼樣的人息息相關。不要期待你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正確的。如果你的人生有一個方向，那你就要努力讓那些你尊敬、渴望成為的人成為你的朋友。
我剛剛提到了幾位過去跟我合作、共事的人，也許他們做的事情規模比不上我，但他們是我非常喜歡的人，和他們相處，對我來說意義重大。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走人生的路，這是非常寶貴的。可惜，這些道理往往要到人生後期你才真正體會得到。等你年紀大了，就會明白這些才是真正重要的事。
巴菲特提到兩位波克夏的前董事 Tom Murphy 和 Walter Scott。他說，如果你身邊有像 Tom Murphy 和 Walter Scott 這樣的人，你的人生一定會更好。但這並不是說你要去追隨有錢人、複製他們的生活模式。我會建議你去接近那些真正聰明、有智慧的人，向他們學習，向他們請教，和他們一起嘗試。
如果你正在尋找一份有意義的工作，而你並不是急著賺錢，那我建議你像查理·蒙格那樣，花時間和優秀的人相處。找到這樣的機會，分享他們的成功；如果找不到，也沒關係，你就繼續做你正在做的事情，繼續努力。堅持下去，你終究會找到那些和你一樣認真生活、認真思考的人。
巴菲特回憶說，我第一次去 Geico 的時候，門是鎖著的，我也不知道門後面是誰。十分鐘之後，我見到了那個人，他後來對我的人生產生了極大的影響。當你遇到這樣的人時，要記得他們對你的幫助，也要想著將來能回報他們，幫助他們。千萬不要忘記這些貴人。
當然，有時候你也可能會遇到一些不理想的情形。但如果你真的很幸運，生活在一個好的環境中，周圍都是很棒的人，那就要好好珍惜。你不需要因為幸運而感到內疚。全世界有 80 億人，美國只有 3 億多人，如果你生活在這裡，那你已經在這個遊戲中處於領先位置了，你應該好好利用這一點。
如果在工作中，有人讓你去做一些你根本不想做的事，那就不要和他們在一起。不同產業對人的選擇標準不一樣，但如果你找到了讓你心動的方向，那就努力去做，尤其是如果那是一份你終身都想做的事業。
投資產業非常有趣，很多人在賺到第一桶金之後就不願意再繼續做了。但我個人很幸運，我從一開始就看到了它的長期魅力。
像 Tom Murphy，他活到了 98 歲，他有一種能力可以看到別人身上的潛力。我們還沒遇到過另一個人像他那樣，能如此敏銳地發現人才。如果你想成為一個更好的人，那就要努力去找到像他這樣的人，和他們一起工作。
世界上有很多成功的人，但不是每個人都能作出正確的選擇。而最快的成功路徑，就是找到那種真正優秀的人，並與之同業。
波克夏的經驗對我來說也是很寶貴的。Sandy Gottesman 從 1963 年開始一直為我們管理資產，直到他幾年前去世，還有 Walter Scott，還有阿貝爾，他們身上都體現了什麼叫做長期的成功。你可以從他們那裡學到很多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這就是我能給你的建議。有些人能活得久，可能是因為他們身邊都是好人，也可能是因為他們每天喝可樂（笑）。但我相信，幸福和快樂的人能活得更久，因為他們一直都在做自己真正熱愛的事情。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15 個問題：最近的市場巨震是否提供了投資機會
被問及最近的市場波動是否提供了大手筆投資的機會，巴菲特淡化近期市場波動，稱「其實沒什麼」（really nothing），這是投資的一部分。他對過去幾週令投資者感到不安的股市波動不以為然。
巴菲特說：「過去 30 天、 45 天、 100 天內發生的事情……真的不算什麼。」
巴菲特指出，在過去 60 年裡，波克夏公司股價下跌 50% 的情況不到三次。在此期間，公司並不存在任何基本面問題。
過去 60 年裡，波克夏·海瑟威公司股價下跌 50% 的情況不到三次。他指出，在此期間，公司並不存在任何基本面問題。
鑒於此，相比 1929 年的股市崩盤等時期，巴菲特認為，美股近期的走勢「不是什麼重大波動（not a huge move）」，「這還不算是一場劇烈的熊市（dramatic bear market），也不是類似的情況。」
巴菲特回憶，在他 1930 年生日那天，即 1930 年 8 月 30 日，道指是 240 點，之後一度跌至 41 點。儘管曾經經歷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道指本週五收盤仍突破了 41300 點。
對於那些擔心自己投資組合週期性漲跌的人，巴菲特建議：他們應該改變自己的投資理念，去適應世界——而不是世界去適應他們。
巴菲特說：「對你來說，如果自己的股票是否下跌 15% 很重要，那麽你需要改變投資理念。世界不會適應你，你必須適應世界。」
他補充道：「人都有情緒。但你在投資時必須控制情緒。」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16 個問題：如何應對人生挫折
一位來自中國上海的股東尋求如何應對人生挫折的建議。
巴菲特說，「我會專注於那些美好的事情，而不是糟糕的事情。人生往往可以很精彩——但也可能遭遇糟糕的挫折。」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17 個問題 自動駕駛
有人問，自動駕駛在美國尚未全面普及。如果未來真的落地，Geico 的保險業務會受到什麼影響？怎麽看待自動駕駛帶來的責任劃分、軟體問題，以及更廣泛的變化？
負責保險業務的賈因回答，從保險角度來看，自動駕駛不會立刻帶來本質上的改變。現在大多數汽車保險保費，都是基於駕駛員錯誤發生的頻率來定價的，我們的保單與理賠系統正是依照這樣的風險計算方式運作的。
賈因說，自動駕駛技術的確可能降低事故發生的幾率，Geico 與其他保險公司對此持類似觀點。但一旦這項技術真正普及，我們也會作出相應的調整。
巴菲特說，這讓我想起查理·蒙格以前對我說過的話。當初我們決定進入紡織業時，並不能預見到整個產業未來的轉變。
世界一直在變化。就像打棒球或高爾夫一樣，並不是每一次揮棒都能打出全壘打，也不是每一桿都能一桿進洞。你要接受你會犯錯的事實。
今天我們談論汽車保險是否會被改變，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但目前來看，自動駕駛還沒有完全實現商業化，美國也尚未大規模推動。保險產業未來一百年會變成什麼樣，現在沒有人能準確預測。
不過有一點很明確：這個世界是動態變化的。人們喜歡開車，我們不希望摧毀這個世界。我們學會了如何更好地保護地球，儘管這一路很艱難。我們知道全球有 8 個國家對全人類的發展有重大影響，我們希望這些國家能有最好的領導人。
愛因斯坦在 1905 年發表了狹義相對論，也推動了能量轉化為強大力量的研究，最後卻導致了我們不得不面對核武器所帶來的威脅。我 1930 年出生後也見證了這些後果。即使是愛因斯坦當年也不可能預料這些發明最終會改變世界的方式。
我們也看到過朝鮮的發展。沒有人能真正預測他們接下來會做什麼。這些不確定性並不會很快消失。
即便如此，變革也帶來了許多好處，讓我們今天的生活比 100 年前好得多。但我們依然要面對像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這樣的現實問題。
就像現在的汽車保險，我們看到技術發展很快，但對我來說，這種變化還比不上紡織業當年的衝擊大。現在應該是人類歷史上「最幸運」的階段之一，你應該去享受生活，同時關注保險產業發生的變化。
保險這個產業我們做得很好。雖然它存在不少結構性問題，但我們也不是每件事都能完全掌控。如果你不知道怎麽揮桿，就別打高爾夫球。
關於自動駕駛引發的產品責任、意外事故，確實還有很多條款需要厘清。一旦發生事故，由於技術升級，維修成本會顯著增加。現在的汽車已經越來越像高科技產品，而這些技術相關的新問題，還沒有完全解決。
比如我 1950 年剛去 Geico 的時候，一年平均保費大約是 40 美元，當然要看你住在哪個州。但現在，一年 2,000 美元是常態。不過與此同時，交通事故死亡人數卻大幅下降。如果你換個角度來看，其實現在開車比以前安全多了。整個產業未來的走勢很難預測。你必須結合研究、現實和各種數據來看待。
還有能源產業、醫療、政治環境的變化，都可能造成產業結構調整。在商業世界里，很多問題沒有「答案」，只有「行動點」。今天的遊戲規則和過去完全不同，因此你每天醒來都要重新思考如何經營你的產業。
關於波克夏第一季度財報的一些補充說明：
我們保險板塊的表現今年第一季度下滑明顯。去年非常強勁，而今年則因價格下滑、風險上升而承壓。
我們有些成就是無法複製的，也不建議大家去複製別人的模式。我們確實有一些優勢。
我們的投資收入變化不大，因為我們整體的錯誤不多。我們預計今年投資總額在 400 億美元左右，雖然整體收益會低一些，但負面也比過去少。
鐵路業務今年比去年略有成長，有些問題正在改善，對波克夏來說仍是優質資產。能源板塊的問題基本解決，今年收益也回升。其他業務需要我們繼續加把勁。
我們做了很多測算，有的成長、有的下降，總體還不錯。關於現金流，也請大家保持耐心。蒙格曾告訴我：「只要你有耐心，願意每天堅持閱讀財報、聽聽政界人士的講話，就會找到非常優秀的機會。」
我們目前仍有充足現金，只要我們承保的業務能帶來利潤，這些現金就能派上用場。未來 50 年、 100 年，我們都有可能做出重要投資。當然，困難的年份也會到來，那時這些現金儲備就顯得尤為重要。
目前壽險部分的留存金是 -2.2% 。如果你沒有準備好應對未來，那很可能會陷入麻煩。經營企業必須換一種思維方式來思考問題。
今年我們沒有做任何收購。如果你買波克夏的股票，也會獲得應得的部分。
巴菲特表示，波克夏今年暫停股票回購計劃的部分原因是，大約一年前，《通膨削減法案》（the Inflation Reduction Act）頒布，該法律對股票回購征收 1% 的消費稅。這對我們來說比對其他公司傷害更大。
巴菲特表示：「這確實讓它（回購）的吸引力略低於以前。」
巴菲特舉例稱，像蘋果這樣，今年表現很好，花了 1,000 億美元做回購。他們為這些回購支付的稅金也是巨大的。他們回購的價格甚至高於你買入時的價格——這是個好消息。
如今人們都在尋找提高成功幾率的方法，但我想強調：你必須認真閱讀。沒有深入的閱讀，是無法作出明智決策的。
如果未來出現重大變化，我們公司仍然會堅持保守審慎的參與策略。雖然我們進行了一些回購，但稅負已經不容小覷。
下半場開場白及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18 個問題：從蒙格等人身上學到什麼
開始下半場問答前，巴菲特向現場觀眾推薦一部關於已故《華盛頓郵報》出版商凱瑟琳·格雷厄姆（Katharine Graham）的紀錄片：《成為凱瑟琳·格雷厄姆》。
巴菲特因與格雷厄姆的友誼以及在《華盛頓郵報》董事會中的角色出現在這部影片中。
賈因下半場並未登台，巴菲特和阿貝爾繼續答問。
有股東提問阿貝爾希望人們如何記住他。他表示，自己作為父親和教練的角色對他而言非常重要。
巴菲特打趣道，他希望人們記住他是因為「高齡」，引發觀眾陣陣笑聲。
巴菲特解釋，他為何認為資產負債表是評估一家公司是否值得投資的一個良好起點。
他說：「我花在研究資產負債表上的時間，比看利潤表的時間還多。而華爾街其實並不太關注資產負債表，但我喜歡在看利潤表之前，先查看一家公司八到十年的資產負債表，因為有些東西在資產負債表上更難隱藏或操縱。」
他補充道：「當然，這兩者都不能給你全部答案。」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19 個問題：阿貝爾接替巴菲特後波克夏的資本配置
有人問，過去十幾年，大家一直關注巴菲特和查理·蒙格的投資策略。現在阿貝爾將接替巴菲特任CEO，未來可能會有更多的資本配置決策由他主導。他如何看待這方面的傳承，他如何看待未來？
阿貝爾首先提到，波克夏有一個非常強大的投資文化，這是巴菲特先生長期建立的成果。我們全體同仁都秉持著共同的價值觀。
資本配置是我們經營哲學中最核心的一部分。我們在做決策時，不僅僅是管理層之間討論，更重要的是，我們有很清晰的風險意識。這些價值觀就是我們公司成功的關鍵。
我們始終重視波克夏的信譽，這對我們來說是最大的財富。巴菲特曾經提醒大家，在做任何投資決策時，第一件事是看清楚損益表，了解真實的數字。
現在我們擁有大量現金，這是巨大的優勢，但同時也帶來了挑戰——怎麽配置這些資金？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而是一門深奧的哲學。我們隨時都有配置能力，但追求的是「更好的配置」。
我們一直強調的是，波克夏在任何環境下都不會依賴別人，我們不會依賴銀行貸款來進行資本運作。無論是保險還是非保險業務，我們必須有充足的現金流，確保波克夏能夠持續運作。
我們會繼續關注各個產業的優質機會，不局限於保險業。我們的目標是在投資時，無論是購買一家企業 100% 的股份，還是只持有一部分，都必須充分理解這家公司的願景。
就像巴菲特之前提到的：我們在上一季度完成了一項 100 億美元的收購。有時全盤收購是合適的，有時只買一部分股權也能發揮作用。關鍵是，無論我們持股 1% 還是 100% ，都必須了解這家公司未來 5 年、 10 年、 20 年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企業。
我們會繼續延續這套哲學。這是波克夏過去 60 年成功的核心，我們不會改變。
巴菲特接著說，要強調，現在美國確實面臨一些重大的轉型需求。我們美國的電網、高速公路公路系統都已經落後於目前人口和經濟的成長速度。
要推動這些改變，美國政府必須採取更強有力的措施。美國營 50 個州，每個州都有不同的思考方式。就像二戰後，我們在很短時間內動員了整個製造業支援戰爭，當時效率驚人。但和平時期，要實現同樣的效率，並不容易。
投資要看情境而定，我們有知識、有資本，但也要進行策略上的轉變。如何發揮波克夏的作用，這需要既對國家有意義、也對人民和公司有意義的方案。
阿貝爾接下來也許會提出他對這些問題的看法。但有一點是明確的：我們需要準備好充足的現金儲備，以便在關鍵時刻介入。
過去我們做過很多合作項目。比如美國的高速公路公路系統，是在聯邦政府推動下完成的。如果只是靠一家企業，是辦不到的。未來類似的大項目，也需要政府與私營部門的密切合作。
阿貝爾說，從能源業的角度來看，我們的確還有很多可以推進的領域。目前電力需求成長迅速，要滿足長期的能源需求，就必須做出必要的資本投資。我們在這個領域有著很強的能力，也正在積極應對相關風險。
只有解決了這些風險，我們才能部署應對未來需求的能力。而且我們現在就必須開始準備。
巴菲特表示讚同，他接著說，必須借助美國聯邦政府的力量。就像二戰時修建高速公路公路系統，如果沒有國家的協調，是不可能迅速完成的。
我們確實擁有資本，也擁有足夠的知識，這使我們能夠參與其中。但光有合作願望是不夠的，還需要有「集中力量辦大事」的能力。
二戰時期我們能做到這些，但在和平時期，要推動類似的全國性建設，是非常困難的。這項任務最終可能會落到下一代人手中。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20 個問題： 14 歲的女孩希望加入波克夏，怎樣努力
來自香港的 14 歲女孩表示，她希望未來加入波克夏，問未來可以做什麼工作。阿貝爾說，勤奮工作和樂於貢獻的願望會讓你走得更遠。「我們真誠地期待你成為波克夏的一員的那一天。」
巴菲特補充道：「保持好奇心，多讀書。」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21 個問題：野火影響公用事業，有何戰略保護
談到野火風險時，阿貝爾說：「它不會消失。公司已決定，當火災來臨時，有時需要切斷設備電源。這可不是關燈就能解決的。」野火在加州、德州都在發生。在哪裡投資是首先觀點。
談到波克夏公用事業公司在山火蔓延時承擔的責任時，阿貝爾說道，「我們不能只是成為最後的保險人。我們不可能為發生的所有事情負責。」
巴菲特向股東保證，波克夏不會把他們的錢用在公司認為「愚蠢」的事情上。
他補充道，如果他們真的這麽做了，股東們「就應該把我們趕走」。
「用別人的錢做蠢事比用自己的錢更容易。這是政府普遍存在的問題之一。我們不想把這種現象帶給私營企業，」巴菲特打趣道。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22 個問題：女粉希望巴菲特安排在辦公室見面
提問來自一位波蘭女士，她說， 74 年前的 1951 年 1 月，巴菲特曾搭乘火車 8 個小時去華盛頓，只為了解保險的知識，並一直堅持走在這條道路上，這是一段非常打動人的經歷。 2011 年她才 15 歲，但她也給自己立下目標：有一天一定要見您一面。今天，她終於實現了這個承諾，她想請求巴菲特滿足一個小願望：能不能給她一點時間，在您辦公室待上一個小時。
巴菲特感謝她的提問，笑著說你不需要宣布我的生平軼事，但我很感謝你的堅持和努力。今天在場有四萬人，你的這個問題確實很特別。
巴菲特說，在我年輕的時候，我經常會開車走遍全國，去參觀各種公司。當時這些公司通常沒有投資人關係部，所以很多時候是 CEO 親自接待我。我當時也擔心他們可能不會理我，但我會事先準備好兩個非常具體的問題。
這個做法並不是壞主意。如果你想拜訪某個人並和他聊十分鐘，那你要先想清楚你要說什麼、你要問什麼。你來設定這十分鐘的條件，而不是讓對方來設定。
你會發現，大多數公司現在都有投資人關係部門，他們的工作就是告訴你為什麼你應該買他們的股票。這是一個越來越大的業務。但你完全可以用你自己的方式去學習和了解這個世界。波克夏也有我們自己的方式，我們不照搬別人那一套。
現在我們擁有足夠的資料和人才，因此我們不需要像過去那樣一個一個地做面試。今天在這裡有四萬多人，我們確實沒有辦法滿足每個人的一小時請求。但我真的非常欣賞你的熱情和堅持，我只能這樣跟你說這些了。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23 個問題：收購波克夏自身能源部門剩餘資產
關於波克夏收購其自身能源部門剩餘資產的決定。巴菲特對公用事業產業並不樂觀，他說道，「公用事業業務不如幾年前那麽好了。」他將此歸咎於社會因素，他說，價值會變，而且並不總是向上。
巴菲特談到了美國能源產業的投資機會，以及波克夏可以發揮的作用。「解決這一問題的方法，是實現某種政府與私營企業之間的合作，就像戰爭時期那樣。我不認為在修建高速公路公路系統時，政府是自己派人去鋪設大量混凝土或做類似的事。」
他補充說：「我們確實有資本，而且我們也掌握了一些極少數地方才有的知識。」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24 個問題：波克夏未來獲利
有人問巴菲特，在最近這個財政年度，對公司的收益有怎樣的預估？未來的獲利是會增加，還是可能會下降。
巴菲特說，我認為我們的公共事業收入會受到一定影響，獲利不一定完全由併購決定，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們確實會不定期進行併購。今年我們就花了 100 億美元進行投資。
這類問題很多時候取決於市場的環境以及人們的情緒。有些人就比較悲觀。作為 1930 年代出生的人，我經歷過非常艱難的時期。有時候你會覺得某些機會特別有吸引力，但卻沒有行動，錯失了機會。在我一生中，這種情況發生過很多次。
很多時候，我選擇不去嘗試一些我覺得沒有把握的事情——比如你要我去走鋼絲，我是不會去的。但在金融市場方面，有些別人會害怕的東西，我並不害怕。
如果哪天波克夏的股價下跌一半，對我來說反而是個機會。我知道很多人的反應跟我不一樣，但我不會擔心。不是說我沒有情緒，而是股價的波動不會左右我理性的判斷。它不會影響我對價值的評估。
從整體來看，波克夏的獲利能力在一段時間內仍會持續成長。我們要做的是保留我們賺到的錢，然後理性地作出決定。每個人的能力和風險承受度都不同，而正是這些差異，才創造了投資市場中的機會。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25 個問題 科技巨頭的股票
科技巨頭目前大舉投入資本支出，投資 AI。巴菲特表示，科技巨頭賺了很多錢，也做了很多投資。像可口可樂也有自己的裝瓶公司，這些投資其實並不是很大。企業的初始投資、比如機械所需的大，後面就少了。
巴菲特說，觀察科技七巨頭（Magnificant 7 ）未來資本密集程度的提升將會非常有趣。「美國營很多人通過關注別人如何投資而變得非常富有。」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26 個問題：有什麼高中的課程或活動有助於今後做投資
巴菲特說，未來的學校老師，工作中都可以學到。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27 個問題：DOGE 對美國長期來說是好是壞
被問到政府效率部（DOGE），巴菲特笑著說，為什麼要問我這麽難的問題。對我來說，政府的官僚系統一直是個令人困惑的事情。在資本主義市場中，很多官僚性的結構會「傳染」，也就是說，它們的低效率可能蔓延到其他領域。其實很多體系是有更好的管理方式的，就連波克夏內部也有需要精簡和提高效率的空間。
但政府就是政府。它沒有一個真正監管它的「上級」，這讓人對未來的治理和財政狀況感到不安。尤其是當選上的人說一套、做一套的時候，真的會讓人擔心。
我一直認為，政治人物如果有錢但沒有信用，那對我來說是非常負面的訊號。在財政政策方面，美國長期以來沒有真正解決財政赤字的問題，這從來都不是一個被徹底解決的議題。
就美國而言，「我們現在的財政赤字狀況難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持續下去。我們不知道這意味著（能持續）兩年還是二十年，因為從來沒有哪個國家像美國這樣，這種情況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
有些時候你知道某件事不能持久，但你又不知道該怎麽停止它——最後只能攤手放棄。想當年是（前美國聯準會主席）保羅·沃爾克讓美國避免了最糟的通膨崩潰。而如今，美國的通膨問題已經很嚴重，而且我們也經歷過這類政策帶來的後果。
巴菲特沒有直接談到 DOGE，但他坦言，削減預算赤字是一項艱鉅但重要的任務。
說實話，我不會想去負責修覆財政系統、平衡收支——「那不是想做的工作，但那是一個應該做的工作」。只不過現在看來，國會並沒有著手處理這個問題。
我們是一個偉大的國家，擁有全球最多的創新人才，但我們也確實存在很多結構性問題。如果有地方出問題了，這些問題不會立刻爆發，但它們一定會慢慢發酵。
治理中當然也有激勵和制衡機制。就像在公司里一樣，哪怕是最成功的公司也不可能沒有問題。
巴菲特再次提到美元貶值的風險。稱：
「然而，所有這一切的根本在於擁有一種不會貶值的貨幣。如果所有信任政府的人都受騙，而所有想方設法從中獲利的人都變得富有或更富有，那麽貶值會對社會的穩定造成怎樣的影響？我認為你不會想要一個以這種方式運作的社會。」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28 個問題：假設穿越到 1776 年，如何為美國創建資本主義的基礎、支持它長期繁榮
巴菲特表示：「當人們最悲觀的時候，我們將達成最好的交易。」他表示，波克夏將會持續增強獲利能力，但這種成長不會是線性的。巴菲特為波克夏長期不使用他人資本進行交易的決策進行了辯護。
巴菲特稱美國是資本主義的光輝典範，並將這一制度比作一座附帶賭場的大教堂。他說，「美國的資本主義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它是一座宏偉大教堂的結合體，這座大教堂創造了一個世界上從未見過的經濟體系，同時它旁邊還附帶著一個巨大的賭場。誘惑非常大，尤其是現在，誘惑就是走進那家賭場。」
「在那座大教堂里，人們基本上是在設計能為三億多人口生產商品和服務的系統，這種規模在歷史上前所未有。」
雖然把所有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這個比喻中的賭場確實很有吸引力，但巴菲特提醒，保持平衡至關重要。「賭場里，大家玩得很盡興，金錢流動頻繁，但你也必須確保大教堂得到供養。未來 100 年裡，美國必須確保這座大教堂不會被賭場吞噬。」
他補充道，「我們建立了一個有趣的制度，但它確實奏效了。資本主義在分配回報方面，看起來似乎非常隨意且反覆無常。」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29 個問題：波克夏經營子公司的模式
波克夏在子公司經營上採取「非干預」的管理方式，有人問，能否具體談談如何運作。
阿貝爾稱，從 2018 年起，我開始更深入地了解波克夏旗下的各項業務。巴菲特本人的知識非常令人敬佩，而且他非常樂於分享：他會指出商業模式中可能存在的風險，我們一旦遇到問題，也會及時與他溝通。
我和他更多是在框架性問題上進行交流，比如如何看待一個產業的趨勢、某項戰略是否合理等。但在日常經營中，我們有非常大的自主權，
可以獨立決策、推進項目。如果某個產業突然出現機會，或者我們打算追逐一個新方向，我們會跟巴菲特探討一下是否值得去做。但在執行層面上，我們有高度的自由度。波克夏挑選的經理人都非常了解自己所在產業的運作，比如 Geico 的領導人。尤其是在保險領域經歷變革的這幾年，一個有遠見的領導者非常關鍵。我們正是從過去的經驗中受益。
巴菲特笑著說，我和阿貝爾共事多年。他做事非常認真，有時候我都希望自己能像個藝術家那樣輕鬆一點，不那麽努力工作。但說實話，如果一項業務經營得很好，那你就不用擔心被炒魷魚。
阿貝爾做得非常出色。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當經理。有的人希望有人告訴他怎麽做；有的人一旦你給他下命令，他就會辭職走人，我不會怪他們。但阿貝爾不同，他有自主性，也樂於接受他人的建議或協助。他是一位真正的領導者。
在波克夏，我們並不是要求每個經理人都用相同的方式做事。有些人非常值得欽佩，有些人可能不是。但一個組織的管理質量是可以看出來的——如果組織的風氣開始走下坡路，那說明領導層可能也需要作出改進。
比如，在我們旗下的一家零售店里，曾有員工告訴朋友「來買東西我給你打折」，雖然他們只是好意，卻違反了公司員工折扣的規則。這種行為是會「傳染」的。
我們不希望看到上層管理者帶頭做出為了個人利益而改變規則的事情。一旦這樣做，整個組織都可能走向錯誤的方向。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30 個問題：波克夏對環境變化怎麽看
阿貝爾說，波克夏在支持和收購能源公司時都考慮到了這個問題，這個必須考慮到聯邦政府和州政府的要求。
阿貝爾提供了 21 世紀初愛荷華州電力結構改變的例子。
阿貝爾說， 21 世紀初，愛荷華州的電力出現短缺，當時該州都是火力發電。他和州長商談過。要確定怎樣保持能源長期供應。當時討論了各式各樣的能源類型。
阿貝爾強調，在州議員的支持下，愛荷華州建設了一個大型風電項目，同時淘汰了一批燃煤機組。波克夏在愛荷華做了美國最大風力發電站的項目，投資了 160 億美元，同時淘汰了一批燃煤機組。
阿貝爾補充道，仍然需要燃煤機組來維持穩定的電力供應。這番話贏得了全場掌聲。
阿貝爾稱，可再生能源和非碳能源必須符合國家要求推進。波克夏做了完全符合聯邦和州政府要求的決定，尊敬所有州的流程，與之配合。「我們將繼續與各州合作，確定他們想要規劃的路線。」
阿貝爾警告：「我們不能出現西班牙、葡萄牙那樣的情況。」 他指的是最近席捲伊比利亞半島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停電事件，這意味著波克夏的能源業務目前仍然需要燃煤電廠來繼續產生足夠的電力。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31 個問題：美國醫保改革
有位護士問波克夏為何終止與摩根大通（JPMorgan, JPM-US）和亞馬遜（Amazon, AMZN-US）在醫療保健領域的合作，對美國醫保改革想法。巴菲特表示，終止合作是因為他們面臨的變革阻力太大了。
波克夏股東大會第 32 個問題：未來阿貝爾的角色
有人問，未來阿貝爾將全面接管波克夏，包括資產配置的職責，他將來的重點會是作為投資人，還是更多地擔任企業營運者的角色。
巴菲特說，說實話，做一名企業的營運者是非常困難的，而坐在房間里管錢相對容易，也更容易讓人羨慕。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我有機會選擇與誰共事。我這一生中從未被自己的老師們或合作夥伴辜負過，這是很難得的。
我也很感激，我有選擇自己每天想做什麼事的自由，這種自由和靈活性是許多職業經理人所沒有的。老實說，我從未想過要成為一個企業的「最高層理者」——那不是我擅長或者喜歡的角色。
現在我能用自己喜歡的方式經營公司，對我來說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阿貝爾是個非常出色的經營者，他擅長處理複雜的營運事務。而我之所以能夠把這項工作交給他，就是因為我相信他會處理得很好。
至於資產配置，那當然也是未來工作的一部分。但我想強調，真正的挑戰不只是「投資」，而是如何用波克夏的資源做正確的事。阿貝爾將是一個可以把這兩件事結合得很好的人。
股東大會問答結尾
巴菲特宣布：
「格雷格（阿貝爾）年底就應該成為（波克夏）公司的 CEO 了。」
巴菲特表示，卸任後，他仍會留在波克夏並提供幫助，但「最終決定權」在阿貝爾手中。
巴菲特稱，阿貝爾並不知道這件事。除了他的孩子之外，董事會的其他成員也不知道。
巴菲特表示，他無意出售波克夏的任何股票，但會逐步把持股捐贈出去。他說：「我絕對沒有打算出售波克夏-海瑟威的任何股份，我會逐步贈予。」 這番話引起現場觀眾一陣陣的掌聲和歡呼。
巴菲特繼續說道：「我想補充一點：保留所有股份的決定是一個經濟決策，因為我認為，在格雷格（阿貝爾）的管理下，波克夏的前景會比我管理時更好。」
他表示，這個決定也表明了他對阿貝爾領導能力有信心。巴菲特總結：
「但我會加入，也許有一天我們會有機會投入大量資金。到那時，我認為這對董事會來說可能很有幫助——讓他們知道我把所有的錢都投入了公司，我認為這很明智，而且我已經看到了格雷格的成績。」
《虎嗅網》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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